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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又能说什么呢？她一个新人，才上半天班，凭什么让人相信她，或是为了她去调查这种一听就离了大谱的笑话？
换作是她也不会信啊！
就算闹到局子里去，八成也是针对她的教育性调解，别人不会为了她这点事，大费周章地浪费公共资源去调路面监控的（这只是明宛怕事的想象）。
她只是暗自祈祷，工资没有就算了，老板不要狮子大开口，想着从她这个穷鬼身上剜层油下来。
不然这局子一日游，她是不去也得去了。
仿佛过了几个世纪，老板严厉的目光才堪堪压到她身上，同时将手里的笔记本转向她：
“比起既定的事实，我一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——离谱的现实往往由离谱的动机造就，世界这么大什么鸟都有，存在即合理，没什么好稀奇的。
“最重要的是，为了逃避这点活编那么蠢的故事来诳我，一个不至于，一个你年纪轻轻的，说谎的本事不至于这么拉吧？
“所以为了还你清白，顺便见识一下你说的这个广告小飞贼，我特地请朋友帮我调来你所指路段的监控。
“结果真让我惊喜……想不到你斯斯文文的，却是个‘反差萌’啊。”
她说话太有侦探漫画那个范儿了，明宛差点都没听懂，不过最后一句里的意味深长她倒是感受到了。
明晃晃的反讽。
这她可就坐不住了，慌忙凑过来，睁大眼来看看她凭什么给自己盖棺定论。
是一段监控角度的录像，刚开始很正常，就是她站在路边发传单，不时抢在行人下脚前去捡被人扔掉的传单。
看得出十分爱岗敬业了。
但老板的表情和话语，昭示着事情定然不是那么简单。
果然，画面一转，明宛瞳孔震颤——
镜头里的她，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个她从没进去过的巷子，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，然后将怀里抱着的一摞红色传单，一股脑地塞进了小巷里的垃圾桶！
明宛唰地变脸：“那不是我！”
可是怎么可能呢？那小偷的身形和身材，连她的侧脸都与她神似——甚至连鸭舌帽上的图案都是同款的！
明宛的额角倏然渗出冷汗，若不是身上提醒她一般传来隐约的阵痛，那分明告诉她被“抢劫”的事实，她都要怀疑自己有病了！
她不由得将质疑的目光转向老板，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她的理智吹灭了。
然而她的神情变化，落到老板眼中，完全就是被戳穿的恼恨和心虚。
不论如何，对方一言难尽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。
“故事编得不错，比起发传单，我看跑龙套更适合你。但凡给你机会，这奥斯卡小金人怕是跑不掉了。
“接下来你不会要说，是我杜撰的这个视频来诬陷你吧？
“你才来我这上半天班，我要是有那个本事，在这么短时间内杜撰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视频，那我还会窝在这小公司里，靠让你发传单挣点窝囊费？
“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，比如每天就靠拍这种‘员工背叛我’的视频，争取刷个#窝囊老板与白眼狼员工斗智斗勇#的话题……成为一代网红！然后反手上架我的反季螃蟹！妙啊！”
老板越说越起劲，兴奋得手敲手心。
“欸，小朋友，你有没有兴趣来演白眼狼？哦，忘了你不用演，本色出演就可以。”
……
接下来，训导主任面相的老板逮着她“半好半坏”地聊了一下午。
中心思想是：“你也就是遇上我了，要是换个人，给你送局子里去，你这辈子就毁了，进厂人家都不敢要你。以后还敢不敢‘捡芝麻丢西瓜’了？”
主要内容是：“利用公众的善良推销他们好产品，应该不算是违反公序良俗吧？我这又不是卖穷诈捐，剧本也是跟你拿的，不算骗人，这也不行吗？
“你应该能理解的吧？你不正是想利用我的善良，放你一马吗？”
明宛真是冰火两重天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——
这个聊天方式可太像她爸了！话题在她不感兴趣和踩她痛点之间反复横跳，比旺季在厂里连上二十一天班还恶心人！
明宛也不知道行不行，反正这个“白眼狼”她是演不起，加钱也不行，她是不会出卖自己的未来的！
什么白眼狼直播，不火还好，火了她没有案底也有了！考虑这个还不如回头看看燕恒灿的宠物（说笑的！）？
厂子和局子有合作，确实不要有案底的，她暂时不去又不是永远不去，保留一个选择比什么都好；
比如老了干不动服务业了，还有听说比较清闲，专门组建了老人线的马桶厂呢。
……
末了，老板给了她十块钱，让她吃点甜品压压惊，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，比如想想他们的“白眼狼”为主题的直播带货生意。
明宛内牛满面地揣着她的窝囊费，最终在某雪某城买了一个原味冰淇淋和一杯香柠绿茶，居然还能剩下三块钱。
真是充实的一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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